克服法律危機《法律與革命》書評 ——
汕頭市圖書館 2001-4-3 11:10:40
近代西方的文明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稱之為法律的文明,因此,探索近代西方法律的興起實際上是在
探索近代社會的興起。《法律與革命》雖然是一部歷史著作,但是它的關注點卻是當代西方的法律狀況。
它是為了擺脫西方法律傳統在二十世紀所面臨的一個全面的危機,即人們對法律的信仰產生了懷疑。而
這一問題是傳統的實證主義、分析法學派、自然法學派和歷史法學派乃至晚近的社會學法學所無法解決
的。因此,本書將西方法律的形成確定為十二世紀的教皇革命的確意味深長。
作者認為十二世紀的教皇革命導致了第一個近代意義上的西方國家——教會——的誕生,同時也促
成了第一個近代法律體系——教會法體系——的誕生。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職業的法律家和法官階層、
分等級的法院制度、法學院、法律專著以及把法律作為一種自治的、完整的和發展的體系的概念等等。
與此同時便是羅馬法的復興為法律知識的傳統和法律體系的建立提供了模本;而從學院的教學過程中產
生的經院主義方法則在希臘辯證法的基礎上,試圖將法律規則系統化為一個統一的整體,這種既肯定體
系的綜合性與完整性,又具有查疑補缺功能的方法塑造了整個西方沿用至今的法律思維模式,法律由此
成為一門“科學”。但法律科學不僅僅是一種知識,一種推理方法和一種組織思維的方法,更主要的是
它是價值的體現,是對沖突的價值的調和即在上帝與人之間所作的調和,也是人類關注自身終極命運的
一種方式,西方人對法律科學第一次產生了信仰。
在此基礎上,伯爾曼進一步挑戰馬克思的經濟決定論、馬克斯·韋伯的政治決定論以及人類學的分
層理論對西方法律傳統的解釋。他認為法律既是一種統治工具,也是對人類理性所理解的道德準則的一
種表達,還是一種根源于社會共同體的歷史價值和規范的產物。在物質與意識形態的領域,法律并不偏
屬于任何一方。它既是從整個社會的結構和習慣自下而上發展而來,又是從社會中統治者的政策和價值
自上而下的移動。因此,它既是物質的,又是意識形態的,它是兩者的契合點。對法律傳統的研究,可
以揭示法律與民眾最深層的信仰和情感的關系,在他看來,沒有對煉獄的恐懼和最后審判的希望,就不
會有西方法律傳統的延續。
與以往論述法律史的著作相比,伯爾曼所著的這本《法律與革命》不僅在觀點上獨辟蹊徑,而且構
思和論證亦不同凡響。這本書觀點新穎、論證有力之處不僅僅在于對歷史知識進行考古式的回溯,而且
更重要的在于對傳統法史學、法社會學理論甚至于歷史方法論進行理論上的反思,以及對經典社會理論
的挑戰。由此構架起自己的理論大廈,即法的社會理論,來克服傳統法學流派、超越馬克思和韋伯并開
創出適合于法律史的歷史編纂法,以克服作者洞悉的、構成其研究原動力的西方法律傳統所面臨的全方
位危機。盡管伯爾曼過分強調西方法律中的宗教因素有失偏頗,但是思想的意義不過在于為人類思維的
天空開了一扇新窗,為我們思考過去、現在和未來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性。正是如此,伯爾曼的《法律
與革命》才不僅僅是一部法學名著,而且成為社會學和歷史學中的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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