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學視野中的女性－－《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書評 ——

吳允鋒 2002-7-11 17:29:33

犯罪學視野中的女性
——讀《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
吳允鋒*
（華東政法學院 上海 200042）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是一個如蝗蟲般泛濫的印刷品將真理之光遮蓋地晦暗的年代，正襟危坐的理論家正板著面孔用形式規范不亦樂乎地架構著干癟理論。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作為一個古老的社會問題，隨著社會的發展已愈發嚴重，并已引起全世界的高度關注，包括社會學、犯罪學、法學在內的眾多學科對此都有專門的研究成果�？墒牵瑢Υ讼嚓P的研究要么方法、視角單一，要么則是停留于教科書式的純資料的堆積，要么完全沉湎于干癟的理論中孤芳自賞，真正具有理論價值或者實踐意義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就在筆者深感時下我國犯罪學與被害人學急需整合與重大突破的時刻，欣喜地看到華東政法學院肖建國教授與其所帶刑法學碩士研究生姚建龍合著的《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一書的出版，本書是對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問題研究所做的系統的、最新的研究成果。
通觀本書，奉獻在讀者面前的，是作者用細膩的筆法，新穎的視角，流暢的語言，系統的構思，爭鳴的內容，理性地審視了犯罪學中的女性性犯罪和被害人學中的女性性受害，并用“性”作為聯系的紐帶，將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聯系起來研究。作者主要是分三個部分對此進行了細致的分析：
第一，本書在概論部分詳細分析了女性性犯罪與女性性受害的各自特性以及兩者的關聯。作者在對女性性犯罪概念進行介紹的基礎上提出女性性犯罪是指女性侵害他人性權利或有傷風化或利用其色相、肉體等性誘惑手段所實施的情節嚴重的社會行為。女性性犯罪表現出階段性、隱蔽性、依附性、流動性、頑固性、腐蝕性、凝聚性、時代性的特點。與此相對的是，對女性的性侵害仍然是一個嚴重的世界性問題，女性性受害的研究則反映出女性受害時間、地點和對象的特定性、受害形式和手段的隱蔽性、受害過程的多次性、受害類型的高發性、女性受害后的惡逆變性以及非常時期女性受害的群體性與公開性等特點。而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有某些不可分割的聯系以及許多共通的表征。
第二，在女性性犯罪部分，作者對相關女性性犯罪進行了精彩論述。受龍勃羅梭以犯罪人的生理特征來證實天生犯罪人理論的影響，作者對性犯罪的生物學和心理學因素進行科學、理性的審視，并認為女性性犯罪中的生理因素會逐漸成為我們司法活動中不可忽略的內容。而女性賣淫問題作為一種源遠流長、根深蒂固的社會丑惡現象，在世紀之交的我國呈現愈演愈烈的發展態勢，作者在分析了賣淫現象的特點后提出了較為可行的打擊和預防賣淫現象的對策。同樣，毒品問題是一個全球性的社會問題，本書對女性吸毒違法犯罪的特征、識別以及預防等進行了頗為細致的探究。在本部分作者還對強奸犯罪中的女性犯罪以及大學生涉“性”罪錯等問題展開分析。
第三，在女性性受害部分，作者系統研究了的女性性受害。首先分析了 “黃毒”、家庭暴力、性騷擾、拐賣婦女等各種多發性侵害情形，并試著分析女性性受害的被害人責任問題，隨后就女性性受害中的女性貞操權、隱私權等女性人格權的保護和賠償問題進行了論述，最后闡述女性性受害的保護、情景預防及社會、家庭如何對受害婦女援助。
筆者認為，這部論著在至少在以下幾個方面顯示了作者的智識、努力及創新：
一、結構與方法。有著一百多年發展歷史的犯罪學所研究的女性犯罪與近二十年來發展起來的被害人學所研究的主要是女性如何預防受害問題長期以來分屬于不同的兩大研究領域，而作者在方法論上的貢獻就在于關注到女性性犯罪與女性性受害之間的關聯并采用整合的方法對兩者進行系統研究，不能不說具有耳目一新的方法論上的意義。循著這種方法與思路本書在架構上也體現出具有內在邏輯性的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相同與各異的結合較為完整的科學體系。本書方法論上還值得我們借鑒的就是在行文過程中對法學、社會學、統計學、橫縱向比較等方法的嫻熟運用。
二、內容與觀點。本文圍繞著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的歷史、現狀、原因、對策、預防等進行闡述，提出了許多較為獨到的觀點。略舉幾例，如作者從生理學的視角對女性犯罪進行分析后提出，龍勃羅梭從犯罪人的生理特征來證實天生犯罪人的存在雖然令我們無法茍同，但我們不能排除對性犯罪的生物學和心理學因素進行科學、理性的審視，女性性犯罪中的生理因素會逐漸成為我們司法活動中不可忽略的內容。同時，作者在對女性性受害人的責任問題進行細致分析的基礎上得出我們無法回避很多性犯罪中的受害人本身的主客觀責任，提醒我們應注意到女性性受害中的被害人因素，當然進行這樣的研究進而得出的結論并非為責難被害人，而是為了更好的預防性侵害案件。還有，針對理論與實踐中看法不一的婚內強奸行為，作者并沒有囿于現行不同觀點之間探討的框架，而是從市民社會、女性權益、家庭單位等角度進行分析，進而得出我國婚內強奸不宜犯罪化的合理結論。這些無不體現出作者獨到的思考，具有較強的創新意義。
三、文獻與資料。應該說，從犯罪學角度研究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需要的是綜合運用法學、社會學、統計學等方法，因此資料的引用就尤為重要。通觀全書，作者成功地駕馭了相關專業領域的材料，做到言之有理、述之有據。大多數文獻的選擇和運用不僅體現出權威性，而且注重經濟原則，引用資料簡潔有力、不贅述，引用的范圍從經典歷史名著到國內外最新研究成果。據粗略統計，作者共引用了各種文獻、資料、著述近百種，引用的內容包括社會學、心理學、生物學、犯罪學等方面的資料，而且一些基本資料、數據、案例盡可能出自《中國法律年鑒》、《中國婦女法律全書》等等。當然這些從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作者嚴謹的治學態度以及注重法學研究規范。
四、理論與實踐。我國當前很多的相關的著述，理論與實踐的分野的痕跡是非常明顯的，陷入干癟的理論或純粹的資料堆積。在閱讀本書之前，筆者也不無這樣的擔心，但隨著閱讀的深入，作者穿梭于資料與分析之間，做到理論與實踐的較好結合，不僅凸顯出所探究問題的理論價值，更為可貴的是還注重在中國當前語境下的實踐對策的思考。例如作者在第三部分第十四章探討女性性受害中的人格權，尤將重點放在強奸犯罪中被害人貞操損害賠償問題上。應該說，我國現行法律在此方面的規定基本是空白的，作者在論述中首先采用多視角的方法證實強奸犯罪中對被害人賠償是有巨大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的，但作者并沒有局限于理論上的探討，而是結合一近期發生的真實案例（張麗案件）并注意在中國法律語境下提出了如何從民事上進行補救和賠償。
但我無意認為，該書已經做到無懈可擊。譬如部分內容徘徊在理論與實踐之間，沒有很好的結合；由于作者所選擇課題的特殊性，欠缺深入的實證性研究，因而對有些問題的探討還不夠深入。當然，瑕不掩瑜，作為國內第一本系統論述女性性犯罪與性受害問題的專著，其出版將對社會決策層的領導干部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對關注與研究相關問題的婦女工作者、科研人員、大學教師、學生等，不無借鑒作用。

========================================= 本欄書評僅代表撰寫者個人觀點========================================